兩個夏天 | 生病了怎麼辦 - 2024年11月

兩個夏天

作者:佐野洋子谷川俊太郎
出版社:木馬文化
出版日期:2020年08月05日
ISBN:9789863598114
語言:繁體中文
售價:284元

百萬暢銷繪本作家佐野洋子X日本國民詩人谷川俊太郎
曾是文壇佳偶的兩人,此生唯一一次的限定合作
一九九五年出版,隔年因兩人仳離而瞬間斷版
 
★書迷爭相收藏的夢幻逸品★
★二十五年後破土重出★
★繁體中文版首次上市★
 
  作家袁瓊瓊特撰推薦序
  特別加收:【首度公開】佐野洋子初識谷川俊太郎時所寫的信
 
  熱情的「火」 遇見 冷靜的「風」
  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夏天
 
  「佐野的虛構之中藏著真實的言語;我的真實之中混雜著謊言。」──谷川俊太郎
 
  「每當夏天來到總會想起出生時的一絲不掛
  既冷且熱 既害怕又愉快
  可能還有點自暴自棄也說不定」
 
  ──谷川俊太郎,〈夏天來了〉
 
  《兩個夏天》至今仍是日本佐野洋子迷、谷川俊太郎迷口中的傳奇作品,它的登場短暫而絢爛,猶如夏季最後一道煙火從天空墜落,轉瞬消失蹤影,只能在心上留下痕跡。時隔二十五年,木馬文化隆重推出繁體中文版,帶你親眼一窺兩人內心的寂寞頻率。
 
  本書由兩人合寫接力完成。第一篇〈釘子〉,原名為〈兩個夏天〉,是以東京人的避暑勝地北輕井澤為場景的夏日物語。以少女的日記及初老的學者的日記交叉構成,兩人不同的視角交互描寫同一事件。當女子變回少女,少年成了大人,各自活在自己的時光中的男與女,以接棒的方式召喚出曾經有過的,難忘的夏天。
 
  第二篇〈放心待在這裡〉與〈小敏之墓〉,則由佐野寫一對母女,谷川另為其中與這對母女有關的男子、超越時空而來的死者敘事。
 
  由佐野洋子的奔放不羈、谷川俊太郎的理性冷靜交織出的三段協奏曲,為此時此刻的真實情感留下珠玉般珍貴的見證。
 
  特別收錄:
  ‧佐野洋子多幅黑白/彩色插畫
  ‧谷川俊太郎為此書所作的詩〈夏天來了〉
  ‧【首度公開】佐野洋子初識谷川俊太郎時所寫的信
 
名人推薦
 
  林蔚昀  作家
  馬尼尼為 詩人、繪本作家 
  湖南蟲  作家
  煮雪的人 詩人
  鴻鴻   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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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情推薦
 
各界推薦
 
  《兩個夏天》也是一本悲傷的小說。由作家兩人各自構築自己的故事線推進,文風感性的佐野洋子,與文字講究猶如外科解剖般精準的谷川俊太郎,在這本書裡刻畫出兩個有若天地兩極的角色,在這兩個角色身上,我們都隱約看得見作者的身影:一個貧窮的野孩子,與一個溫室成長裡的淡漠少年,對彼此的世界充滿好奇,卻只能沿著原來的生命軌道成長、前進。──虹風(小小書房店主)
 
  兩個人在這本書中,試圖走向對方,卻反而是透過書寫,看清了雙方間的距離。風的心情,面前總有別的夏天,但對於夏天而言,在經歷的時候,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某方面,這也就是男人與女人相遇時的心情。──袁瓊瓊(作家、編劇)
 
  在那之後,時間依舊流動著,一切或許終將淹沒在時間之流,然而兩人曾經有過的時光稍稍在本書中停駐,靜靜地訴說。──日本讀者

 

作者簡介

佐野洋子(Yoko Sano  1938~2010)

  繪本、散文作家、出生於北京,日本武藏野美術大學設計系畢業,曾留學德國柏林造形大學學習石版畫。最具代表性的作品為繪本《活了一百萬次的貓》,以洗鍊的畫風、直白的文字訴說著關於生、死、愛與人生的奧義。自一九七七年出版以來,廣受各年齡層讀者喜愛,暢銷全球超過四百三十萬冊。

  散文集有《沒有神也沒有佛》、《靜子》、《我可不這麼想》、《無用的日子》(以上為木馬文化出版)、《普通才偉大》《右邊的心臟》等;小說有《打開那個院子的門的時候》、《酷酷氏的結婚,奇奇夫人的幸福》等。

  文風透明直率,直視自身內心的黑暗與軟弱。《靜子》一書中真誠揭露面對厭惡母親的情感,意外為世間所有與母親心有千千結的兒女帶來安慰與救贖,並掀起日本一波「毒母文學熱」,日本文化觀察家新井一二三認為該書是「打開了日本文學界潘朵拉箱子的一本書」。

谷川俊太郎 (Shuntaro Tanikawa 1931~)

  日本最富盛名的當代詩人,劇作家、散文家、翻譯家。

  一九三一年出生於東京,畢業於東京都立豐多摩高中。十七歲開始詩歌創作;十九歲決定不再升學,父親的友人──詩人三好達治將其所做的〈奈郎〉等五首詩推介到《文學界》雜誌發表而一舉成名;二十一歲出版首部個人詩集《二十億光年的孤獨》,公認是前所未有的一種新穎抒情詩誕生。

  已高齡近九十的谷川既有長者的通透豁達又兼具頑童般的幽默與活力,擅長以簡明的文字表現對生死、孤獨、愛與悲傷等深刻主題的體會,舉重若輕。至今仍持續創作,同時不斷嘗試跨界合作,為詩開創新的形式、激盪出令人驚豔的火花。

  其他著有詩集《關於愛》、《谷川俊太郎詩集》以及理論專著《以語言為中心》、散文集《一個人生活》等和舞台劇、電影與電視劇本等多部,並譯有童話集《英國古代童謠集》系列和以史努比為主角的《Peanuts》漫畫系列等圖畫書、詩集、傳記、小說等二百餘部作品。

譯者簡介

邱香凝

  曾任職唱片公司、出版社、電腦娛樂產業,目前為專職譯者。喜愛閱讀與書寫,用翻譯看世界。
 


請你們厚著臉皮活下去吧! 虹風—002

風與夏天的距離 袁瓊瓊—010

夏天來了 谷川俊太郎—022

 

Ⅰ 釘子—025

Ⅱ 放心待在這裡—063

Ⅲ 小敏之墓—107

 

佐野小姐的信 谷川俊太郎—146

 

推薦序
 
風與夏天的距離
袁瓊瓊(作家,編劇)
 
  《兩個夏天》是一本很神祕的書。初看時會看不懂,不明白究竟在寫什麼,既不像純粹的散文,又不像純粹的小說。尤其第一篇〈釘子〉,乍看似乎兩位作者在寫的內容完全不搭嘎,仔細閱讀,才發現佐野部分寫的是「正在發生的事」,而谷川寫的是多年之後某一天偶然的回憶。以我自身的創作經驗看,我認為兩位作者在發想合寫這本書時,是充滿實驗性質的,可能只是簡單商量了幾個重點,便開始各自發揮。
 
  佐野的〈釘子〉,寫的是性啟蒙的故事,筆觸強烈,承載許多激情。而谷川的「回應」——是的,我認為這個故事,表象看,似是各自表述,然而深究,就發現是對話。由佐野「開啟」,而谷川的「回應」——相對於佐野充滿興奮感,帶了好奇和想像的敘述,谷川的回應不僅只是「冷靜」,事實上接近「迴避」。對於谷川,或許佐野太熾烈了。佐野故事中,那個像猴子一般的女孩,脫光了全身,赤裸的讓自己浸泡在男孩挖掘的水塘中,而在谷川的「回憶」中,卻是:「什麼都想不起來。那個至今連一次都沒喊過的名字幾乎已到唇邊,卻還是說不出來。」而這個無法說出來的名字:「既不是母親的名字,不是妻子的名字,也不是女兒的名字。」

  換言之,不是俗世裡的名字。或許對谷川而言,那具有更高的意義。然而對於俗世感極強的佐野,這可能是不夠的。
 
  到了第二篇〈放心待在這裡〉。谷川直接了當讓主角荒謬的死去了。不僅止是死去,似乎還鬆了一口氣,對於死去這件事甚至產生了幸福感。在谷川的描寫中,男主角對於活或死都無可無不可,安身於一種「怎樣都可以」的狀態中,與其說他是在生命中遭遇了什麼必須以死來解決的問題,比較更像是倦怠感。而又不是對於「生」的倦怠或失望,更像是「卡」在生命中間,而死亡是脫離這種困境的方法。故事中以同性戀為藉口,似乎問題出在他的性向。但若實際來看,拿掉這三個字,對於,無論是佐野或谷川敘述的故事,都毫無影響。因之,「同性戀」的設定出現在這裡,有點像一句髒話,帶有隱藏的憤怒。而並不具有實質意義。
 
  佐野的書寫雖則俏皮,其實文字中有巧妙的宣洩。那個家庭中缺席的男人,被隨意捏塑,他可以是這樣,可以是那樣。面貌多端,而沒有任何人覺得奇怪,文末揭露,是因為他的存在其實是空白,他從未被描述。直到骨灰罈送回來。這個不存在的男人,化成了具體的白骨。母女倆將其擣成齏粉,而在工作中,「兩人不時用食指沾粉起來舔。」
 
  一九九○年,谷川俊太郎五十九歲,佐野洋子五十二歲。兩人之前都有過婚姻,在人生的中後段,選擇要廝守,這絕不是魯莽的決定。然而,畢竟沒有走下去。一九九五年出版了這本兩人共著的《兩個夏天》,隔年宣告仳離。現在看來,非常像是一個挽救婚姻的決定。兩個人在這本書中,試圖走向對方,卻反而是透過書寫,看清了雙方間的距離。
 
  最終篇的〈小敏之墓〉,非常非常悲哀。佐野的故事中,妻子疑心丈夫外遇,正逢推銷員來推銷墓地,妻子於是為自己私自選購了埋骨之處,因為不願意死後和丈夫葬在一起。
 
  關於作者在寫作時,是不是有多少的預知能力,這一點暫不討論,但是事隔數十年後來看這本書,我忍不住覺得,佐野在寫作之時已然看到了結局。描寫女主角去探視墓園時,佐野寫:「在讓人想拿來蓋房子的土地上建設墓園。」那塊地視野美好,環山面海,但不是為了共同生活,而是為了終止。
 
  而谷川則描寫了一個從未出世的孩子。年老的男人和這個他希望存在,對於他來說,面貌和個性都十分鮮明的未來的孩子對話。他可以聽見她,看見她,甚至想像了這孩子伴他終老,但是她永遠不會出現。她的存在只是一些碎片,極不完整,因為命運的走向不讓她能夠完整。
 
  從谷川的文字中看,他是帶有憾意的,甚至帶著祈求:「妳不會死,因為妳甚至還沒出生。我期待著哪天能見到妳。」這微弱的祈求近乎離題了。題目是「小敏之墓」,一落筆即已宣告了結束。
 
  〈夏天來了〉詩中,谷川寫:
  「每次夏天來時都夢想這次就是了   
  每次結束之後卻都不覺得那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夏天」
  這是風的心情,面前總有別的夏天,但對於夏天而言,在經歷的時候,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
 
  某方面,這也就是男人與女人相遇時的心情。

導讀

請你們厚著臉皮活下去吧!——談佐野洋子的幾本書
虹風(暱稱沙貓貓,小小書房店主)

  由於接觸繪本作品較晚,我成為谷川俊太郎的粉絲很多很多年之後,才認識了佐野洋子這個作家,並且是「一本圈粉」。有一年,我偶然得知,這兩人曾經是夫妻時,驚訝到只說得出「怎麼可能!」;又有一年,谷川俊太郎來臺灣,在見面會中說出自己是個媽寶時,我也驚訝到只說得出「啊!原來如此啊。」前些日子,出版社編輯跟我說,這兩人還是夫妻時曾經合作的唯一一本小說《兩個夏天》,隔年因為離婚了書就絕版了二十五年,臺灣終於要出版了時,我驚訝的不是「什麼他們竟然有合作寫書」而是「什麼佐野洋子竟然有寫小說」!

  想來也合理,畢竟繪本也是虛構作品。就連她回憶母親的作品《靜子》,據新井一二三在該書附錄提到,佐野洋子逝世後出版的追悼紀念集裡,前夫(第二任)谷川俊太郎與佐野的獨子廣瀨弦(與第一任丈夫所生)對談中提及,書裡她與母親和解的部分也是虛構的。

  不過,那些悲傷、憎惡或者愛,都是真的啊。

  《兩個夏天》也是一本悲傷的小說。由作家兩人各自構築自己的故事線推進,文風感性的佐野洋子,與文字講究猶如外科解剖般精準的谷川俊太郎,在這本書裡刻畫出兩個有若天地兩極的角色,在這兩個角色身上,我們都隱約看得見作者的身影:一個貧窮的野孩子,與一個溫室成長裡的淡漠少年,對彼此的世界充滿好奇,卻只能沿著原來的生命軌道成長、前進。

  相隔二十五年重新出版時,谷川俊太郎在書末附上一封頗有意味、與佐野洋子剛認識時,她寫給他的信代替後記。

  讀著讀著,不知道為什麼就想哭了。

  我很喜歡、很想念佐野洋子,希望世人永遠不要忘記她的那種程度的喜歡。但是作家啊,只要書慢慢開始絕版,就會逐漸被世人遺忘了。小小蒐集、販售的貓書裡面,有一本經典作品是佐野洋子的《活了一百萬次的貓》,它絕版了好一陣子,久到已經有讀者不知道這本書的存在。

  《活了一百萬次的貓》重新出版時,我又看了一次,然後還是哭了。距離上一次看這本繪本少說也有七、八年吧,每回賣掉書店補訂進來就會再看一次,看一次哭一次。我記得有一回我決定此生不要再翻開它了,它好好地待在書架上就好,省得我又哭。我也曾想過,是否該在書上貼個「愛哭鬼不要看!」的標籤提醒自己(或讀者),但一直沒下定決心。後來就絕版了。

  會讓人哭的書都很好賣耶,臺灣的出版社怎麼這麼傻,實在想不通。果然,後來有別家出版社想通了,於是它又回來了。

  不過,不是所有的書,出版社都會想通。讓我「一本圈粉」的佐野洋子作品,不是那本很煩的《活了一百萬次的貓》,而是《被生下來的孩子》。在浩瀚的繪本作品中,只要書名有「孩子」的,我通常都會跳過去,雖然繪本多半都是畫給孩子看的,但我一點都不想要再當孩子了,所以這本書若不是真美老師翻譯的,我大概連進都不會進。

  總之,《被生下來的孩子》講的其實是「沒有被生下來的孩子」,我覺得這個角度太震撼了,原來童書界也有這樣不凡角度的作品。隔年的《我是貓耶》奠定了我一輩子都要追隨佐野洋子的決心,那隻浮誇、虛張聲勢、膽小得要命的貓,就是我眼中貓的真實面貌!而攫住我的,不只是故事,更是佐野洋子野性不羈的畫風,狂野的線條啊、筆觸啊,人物角色背景鮮活得像是要從紙頁裡蹦出來,我生平第一次那麼捨不得讀完一本繪本。

  可能托貓奴之福,《我是貓耶》於二O一九年已由步步重新出版,而《被生下來的孩子》,則絕版至今。

  我最討厭絕版書了。

  絕版書一來讓我沒書可賣,沒錢可賺,這是最重要的一點;還有另一點也很重要:書的絕版,會使閱讀群出現斷層,就如《兩個夏天》一樣,我壓根不知道佐野洋子也寫小說。我認識的佐野洋子,是繪本作家噢。但是,幾年前臺灣出版社開始引入佐野洋子的散文時,她的繪本作品在臺灣已經停止引介,曾有年輕讀者,看到我推薦她是我心目中的繪本大神時大吃一驚,他們還以為這是一個散文界橫空出世的犀利老太太!

  時光流轉,這幾年佐野洋子的散文集又漸漸絕版了,前兩年有出版社一口氣出了許多許多她的繪本,頗有想要一網打盡的氣勢,重新拉攏了不少年輕讀者,那麼,繪本界的讀者,你可知道佐野洋子也是散文界的潑辣女王呢?

  我以前也不知道。

  當年《無用的日子》、《靜子》出版時,我簡直被嚇傻了,尤其是《靜子》,是佐野洋子寫她母親的回憶錄,在她記憶中的母親,從來不講「謝謝」與「對不起」、心胸狹窄、自卑、勢力、粗俗、為了一點小事會把她打得半死。她的父親在五十歲時過世,母親當年四十二歲,身為長女的洋子十九歲,妹妹七歲,哥哥與弟弟分別在他們十一歲與四歲時生病離世。哥哥的死亡,在洋子心中留下長遠恆久的創傷。這傷痕,恐怕是來自於她的雙親當時所受到的打擊:「母親變成半發瘋狀態;父親的背影看起來像是心裡最核心的東西被抽掉了。」(頁53)。母親老了,被弟媳趕出家門之後,洋子與她妹妹決定將母親送到養老院。

  《靜子》是一本負疚之書,因為無法親自照顧母親、感到自責而開啟的回憶書寫;是一本咎責之書,細數從小到大,母親未曾給予過的溫情與愛;是一本揭瘡之書,將家庭裡的不堪、貧困,家門背後不為人知的瘡疤,如洪水般傾倒而出;也是一本女人才能寫得出來的書——佐野洋子所有身為女性所具有的手藝、廚藝,都承襲自那個她不愛的母親。從爬梳這一生與母親的回憶裡,她理解到一個在四十二歲就必須擔負起三個孩子生計的女人,要如何為生活錙銖計較,寸步不讓。

  也是一本和解之書,罹癌的自己,與逐漸癡呆的母親,在時光中逐漸匯流,最終得以擁抱的催淚之作。

  幾乎在同一時間出版的(無論日文或繁體中文版)《無用的日子》,是罹癌之後驚人的爽颯豁達自白。這兩本書在散文讀者群裡想必引發了熱烈的迴響,讓出版社得以再接再厲推出她更早之前的作品,《我可不這麼想》、《沒有神也沒有佛》。

  《我可不這麼想》收錄作家在一九八〇年代的隨筆,主題相當廣泛,不過,談及創作有關的主題時,我覺得,如果我一輩子都只看佐野洋子的繪本,我一定不會想到原來她也有過「少女趣味」時期。什麼叫做少女趣味呢?你懂的,就是公主啊、蕾絲啊、波浪捲啊……啊啊啊啊你在尖叫嗎?你覺得佐野大神怎麼可能會畫公主畫嗎?「稍微長大後,我看到中原淳一的畫驚艷屏息,迷上那張臉幾乎都是眼睛的非現實少女」(頁30)。

  時代啊!

  此時期正值中年的洋子,還沒有到老年時放開手腳的豁達勁,生活上還有點綁手綁腳,不過已經可以「看出潛力」。譬如,抱持勤儉持家不浪費的精神,談處理剩菜,看到中華料理食譜有道鍋巴飯,做法簡單照片美味,此道菜的魔法來自勾芡,被生火的佐野洋子衝去買芡汁所需要的材料,計有:干貝、豬肉、鮑魚、火腿、香菇、竹筍、蔬菜……

  嗯?咦,誒!買這麼多、用這麼奢華的材料來消滅剩菜是不是哪裡有點奇怪?

  諸如此類的。非常會寫,生活裡雞毛蒜皮的小事被她一寫立刻有趣得不得了,連灰塵都會發光的那種程度。而中年時期還在意的一點點臉皮問題,到了老年時期的《沒有神也沒有佛》,就被她消滅得一丁點也不剩了。

  有次,有個讀者請我推薦佐野洋子的書給他不看書的老媽,我一秒都沒遲疑拿起《沒有神也沒有佛》,他立刻搖頭:「我媽沒有宗教信仰」。哎呀!就是這樣才對盤啊!這本書跟神佛唯一的關係就是「沒有」,此書可是佐野洋子後來驚世「無用老人論」的起點版,「我六十三歲了,是個無用的老人。」(頁17)不過呢,佐野洋子筆下這隱居鄉間的「無用老人」,大概是我讀過過得最爽最任性的老年生活,連她的鄰居友人也是如此:「日前我去佐藤家問他:『我要去量販店,你要不要買什麼?』佐藤說了令我開心的事:『啊,我也非去不可,可是我忘了要買什麼東西哪。說不定路上會想起來。』在櫃檯結帳時,佐藤雙手都拿著東西,我說:『太好了呀,你想起來了。』結果他回答:『呃不,我覺得我要買的好像不是這個。』」(頁167)

  所謂,近朱者赤大概就是這樣。

  佐野洋子說,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讀田邊聖子的書。每次我的人生過得規規矩矩、無聊萬分時,我就會拿起佐野洋子的書,因為,這樣瞬間就可以獲得厚臉皮、任性地活下去的勇氣。

  此乃輕輕鬆鬆就能獲得「被討厭也無所謂噢」的加持術是也。
 

那個夏天,我不想活。雖然也不是想死,就是覺得活著好麻煩,原因不清楚。雖然那個夏天比往年熱,但我房間有新冷氣,身體也沒什麼毛病,沒有被誰甩掉,也不是沒有錢。要是有任何一個這種理由,我想我一定能活下去。想變得更健康,想被誰所愛,想賺更多錢,每一個都很平凡但足以讓人積極向前的理由。可是,若問那年夏天我對一切都感到心滿意足嗎?答案好像又不是很肯定。看在別人眼中,我的生活過得應該夠好了,自己想想也確實如此。只是,同時我也思考著自己到底有什麼不滿足。和朋友見面時,經常被說「你看起來好像沒什麼精神」。我一回答「有嗎?」大家就又異口同聲說「大概是中暑了吧」。這類對話使我厭煩,一點也不想繼續深入探討,不想跟朋友聊自己的心理狀態。 不想活的心情確實讓我不愉快,但也同時讓我保持穩定;不想活的想法讓我能和世界保持一定距離,或許也因此使我平靜。不管做什麼都無法熱衷,但正因為無法熱衷,所以看得清自己在做什麼。一邊覺得無聊一邊做著什麼時,會產生一種不知對誰產生的優越感,那陣子我經常認為自己很傲慢。然而,就算不確定不想活的原因是什麼,也不能就認為是什麼原因都沒有。明明不想活,可我也不想把活著當成理所當然的事。生而為人就理所當然地想活下去的這種想法困住了我。 閱讀書籍數量減少了,但也還是習慣性地閱讀。讀了好幾本關於憂鬱症或情緒的書,是因為終究還是想脫離不想活的狀態吧?書裡寫了各種觀點,每個看起來都像真理,也很像胡扯。腦中分泌的微小物質能對心理狀態造成巨大影響的說法聽來很有說服力,但是就算這樣我也不想吃藥。用藥改變自己的感覺就像變成機器,我不喜歡那樣。如果不想活下去是一種病,我也想靠自己的力量治好,更何況這到底是不是一種病都很難說。我只是重複過著平凡無奇的日常:早上把吐司放進烤麵包機,煮咖啡,看報,接著打電話聯絡工作。我一方面認為是這些事讓我活著,一方面又會從這些事裡感到難以忍受的苦痛,總覺得只要不重複這些日常,就能重獲新生。話雖如此,即使脫離每天的生活去什麼地方旅行,說到底也只是在另一個地方重複一樣的日常,這麼一想,就提不起勁去執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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