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語:這次換我說給你聽 | 生病了怎麼辦 - 2024年11月

唇語:這次換我說給你聽

作者:簡墨
出版社:崧燁文化
出版日期:2018年03月09日
ISBN:9789575631192
語言:繁體中文
售價:300元

  如果把這樣的依偎累加起來,
  能把那些一次次的死去奪回來一點,該有多好。

  這些年裡,不好好吃飯時,肚子偶而也叫,但最痛苦的,還是無法填補心中缺憾的孤寂感。

  為了擁抱絕美的風景、嚐遍天下的美食、追尋無限的自由與歡樂、獲得至高無上的榮譽感,在路上背棄了一個又一個良善的靈魂。我們親手砌起了自己的獄,這是我們所處時代的悲劇。

  有人為此感到喜悅,有人則感到惶恐,以為日子就這麼過下去了。

  對作者來說,書寫是她的救贖,是解開枷鎖的鑰匙,她用無聲的語言對世界說出從未說出口的心意:我愛你。

  重啟生命,走出內心城池,擁抱夢田裡最溫暖的顏色,我們學會含淚微笑。

  本書中,作者帶領讀者進入她受文字救贖的祕密花園,由「凝視」「行腳」「家書」三部分組成,其中多篇作品曾獲獎肯定或被選載於重要文學期刊。
 

作者簡介

簡墨

  中國作家、書法家,濟南市作協副主席,山東省書協會員,中國李清照辛棄疾學會理事。15歲開始在《詩刊》《人民日報》等發表詩歌,開設專欄,迄今發表400餘萬字。

輯一   凝視
他(她)們   
卑微者   
消逝的樹和麥田   3
放棄  
樹   
路上   
遺物   
他(她)沒有……   
老粗布  
為藝者   
我的樹   

輯二  行腳
失去   
老街道   
聽泉   
靈岩寺   
柔軟的濟南   
看山筆記   
濟南四季   
新大明湖一角   
在濟南看黃河   
後光   
尋找晏嬰   
桃花城記  
在植物中間   
穹頂   

輯三  家書
月光光,照地堂   
那些永遠不能知道的   
您知道我們從來不曾遠離   
媽媽,我們永遠在一起   
媽媽好像花兒一樣   
每逢佳節   
鄉村的母親那不死的人   
後記   
 



懷念娘

  ——在第五屆「漂母杯」全球華文主題散文大賽頒獎會上的答謝辭能獲獎,十分意外。這麼多人參與,萬眾矚目,知道會中高手如雲,大家也很多。還是覺得,我是個「新手駕車」,想過可能能獲得三等或優秀獎,但萬萬沒想到可以拿到一等獎。

  感謝所有為此次大賽忙碌了一年多的人們,感謝您們!

  《鄉村的母親那不死的人》來自我的一本散文集《唇語》,那本書還沒出版,卻是我自己最重視的作品之一,是用無聲的聲音對著世界說出的心意。此刻,我相信,我的母親,劉紹梅和劉瑞芝,也正在您們中間,看到我的口形,辨認著那三個字:我愛你。

  在她們生前,我沒能說出這句話。在她們身後,我願意用餘生來說這句話給她們聽。

  是的,我自己的母親和婆婆,都已走了。自己的母親在八年前,婆婆是去年。

  有過痛不欲生的日子,有過自艾自憐的日子,想著從此徹底成為大地上飄著的孤兒,從此再沒有了故鄉沒有了家,沒有了暖暖軟軟的懷抱、沒有了那樣毫無條件、毫不要求回報的愛撫——愛情嗎?愛情是要求回報的,不回報,會恨,會怨,會漸漸冷淡。只有母愛,只有母親那個人,不會。你小時的屎尿她不嫌臭,你難看你膽小她更心疼,你青春期叛逆只彈吉他不學習吵她鬧她她統統包容,你失戀你找不著物品她急得像個神經病……只有母愛從你生到她死、濃度始終百分百、溫度始終攝氏一百度……母親是神。

  就是這個「神」,她會死。如果不出意外,她會死在我們前面。當然,如果我們死在她的前面,她會有三條路可走:一、等於死去——一輩子在人背後偷著哭泣,慢慢煎熬;二、因煎熬而早死;三、或乾脆想不開,藉著一根繩子或一把安眠藥,追隨我們而去。她一生也就那樣了。我們卻總不能做到——我們也會難過,然後,不管難過多久,也許一生都不會完全恢復失去她的創傷,但我們還是能最終過我們正常的日子。記得一部老電影的話:「只有娘疼孩子,哪有孩子疼娘的?」這話誇張,卻也客觀,讓人灰心卻無可奈何。

  她老年癡呆了都會記得我們的生日,她就算在死去之前的那一刻,還焦灼地望著守了一整夜的我們——我。那幾個月,我們每分鐘都在咳嗽、吐口水,需要隨時擦嘴角,當時我的眼睛不時困得闔上,再一下子睜大,繼續擦。在我們的那個淩晨,她對揉著倦眼來換班的哥哥說:「孩子,快來,叫孩子歇歇!」這居然就是她的遺言。她跟死神抗爭一夜,也許就為了說出這句非常可笑、非常無意義的話。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只看到,她說完這句話,就昏迷過去,再也沒醒來。

  我們對她的孝敬無非是在最後集中時間陪伴了她五個月。對於婆婆,那個母親也是,對她的孝敬無非是每年來我這裡過冬——這裡有暖氣,比鄉下暖和。在我寫「中國文化之美系列」最著迷的那幾年,總是匆匆為她和孩子準備好飯食,就繼續寫作,不吃不喝。創造的幸福讓人不可自抑。我能迷迷茫茫感覺到她來過書房,再悄悄出去。好幾次,焦灼的眼神燙到我,可娘她一直沉默,直到一隻筆「啪」掉到地上,才突然闖進來,幫我撿起,開口說話:「妮兒,你這樣,我心疼!」我抬頭,看到了娘滿眼的淚。……我們總是接受而不是施愛給我們的娘,我們總是讓她焦灼。我們愧對我們的娘,無論她活著或是死去。

  我們的娘,以及我們的兄長和姐姐的、甚至我們的叔叔和阿姨的、我們的娘,是最後一批最受苦的娘——她們不像現在的娘,只有一兩個小孩,她們一般不少於兩個小孩;她們大都出自鄉村,即便後來她發奮求學,在上世紀四〇年代、五〇年代、或六〇、七〇年代考上大學或者被保送學員,卻總是根在鄉村,要照顧鄉村的婆婆和自己的媽媽,有時還要照顧婆婆的婆婆、媽媽的媽媽……她們挨過餓、甚至挨過鬥;她們很少能特別有出息有大成就的,因為她們太難太苦,拖累太多也太疲憊……她們就這麼死了,大部分都已經死了。她們中還活著的,我們使勁祝福她們。

  這個年代,需要勵志需要「懷念狼」,很好,也很必要,但也有必要回頭看看來處,懷念娘,從而感受感念感恩我們的娘,讓世界由此延續人間最美好的情感和最美好的德行,讓母愛和母愛似的大愛普照萬物,讓娘成為我們、成為萬物的一部分,讓我們和我們的娘——永、不、分、離。

  (本文發表於《天涯》二〇一四年第六期,題目為《農婦們》)

他(她)們 第二章:寓言 這一組,寫鳥兒。 好久了,不記得了他(她)們的來處,似乎來自我的夢境。你把它看成真的也沒什麼不對。 因為面對人群,我有時羞澀,期期艾艾講多好。 不複雜,這記述只是適度惆悵而已。 但請耐心傾聽,他(她)們的哀鳴。 † 姑娘的歌唱 要說的這隻鳥兒像人。 她的鳴叫像歌唱。 七個音符,抑揚頓挫,組成一個音節(當然,還可以顛來倒去反覆變化,以至無窮),婉轉得如同一個姑娘的歌唱。裡面有一個最高昂卻柔美的音符,是最好看的、畫龍點睛的那一「點」,小提琴協奏裡最動聽、最矜持的那一個。 當然,如果你是女的,願意把這聽成一位年輕人不停口的口哨聲也可以。 她有著修長的、蓋世無雙的五彩尾巴——簡直就是孔雀的,如假包換。同時呢,與木框一樣黑的,是她的頭上羽毛;雪一樣白的,是她身體兩側的羽毛;血一樣紅的,當然是她乖巧的嘴唇,哦還有,粉紅的小腳掌……唉,是個白雪公主耶,鳥類裡的白雪公主耶。 她多麼愛歌唱呀:清晨,她停在枝頭,唱,薄脆;黃昏離巢,唱,迷離;上午練習飛翔的時間,唱,清越;下午學習柔美舞步時,唱,優雅……唔,她還沒有戀愛過,不曉得到那時,她的歌喉會不會甜蜜得夜夜放光華呢? 然而,獵人來了。 當然,獵人裡也是有心軟的。她的幸運在於:她碰上了這一種。 他常常靜靜聽她的歌唱。開始時,她甚至還有些靦腆,有些躲閃。後來,每當看到他,看到他專注的眼神,她的歌唱就更加悠揚。當然是多麼難多麼巧地遇了知音。這多好!比吃到好吃的蟲子還要好上一千倍。 她沒有被子彈擊傷,只是被網子捕捉。她甚至有些心急、心甘情願地跳進他的網子裡。 她被這個好獵人——好獵人也是喜歡她的絕美歌聲而吸引得不得了呢——帶回家。 她被放在一個極其漂亮的籠子裡,每天有精良的小米和水甚至牛奶侍奉著。 她不曉得要被關進這麼小的地盤。但她多麼柔順,並不是好挑剔的鳥兒,總能忍下來。還自己找些好理由,使自己想開。於是,雖然她沒有了枝頭,卻還是歌唱。 只是,音節裡少了那個最高昂卻柔美的音符。像畫龍點敗了眼睛,沒有了神氣;像小提琴換成了大提琴,沒有了活潑。 自由和歡樂這些隸屬奢侈品的東西可多可少,乃至可有可無。她習慣做成「大提琴」已經好多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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